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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一章
长随面色冷漠地看着她,只待她激动的情绪回落后,他才静静开口“皇上命贵,跳崖后被‘鬼医’所救,我只知道他叫‘鬼医’,他一生只承认收过一个徒弟玉无言,他的名号在几十年前非常响亮,人人以若他已经死了,没想到却隐居在望龙谷中,他并非善人,每年跌下望龙谷的人不计其数,他从未救过,可是他却救了皇上,连带我也捡了一命,皇上是从鬼门关里被救下的,他的伤延拓了一年才痊愈。”

 玉拢烟怔怔听着,心里感叹,世间事真是奇妙难料,竟是哥哥的师傅救下了耶律重瑱,这是怎样的一种机缘巧合。她从没听哥哥提起过‘鬼医’,现在才知道,原来他高妙的医术并非单单传自爹爹。

 “皇上,皇上他还好吗?”微颤的声音了她的紧张。“娘亲真的想见皇上?”长随问。玉垅烟点点头“哪怕就见他一眼,这样我心里就踏实了。”

 “娘亲随我来。”眼前的景像越来越熟悉,她的心也一阵阵,分不清忧喜。四周皆是杏树,果实已落,然而心型的叶片仍透着绿意,葱茏茂密。

 那些杏树细不均,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生长在这里,走不多久,茂密的树叶间现出古古香的牌匾,和记忆中没有什么不同,上书三个绿色字体,杏花寨。

 看到那块匾,她的眼泪终于盈于眼眶。轻轻抚着它,记忆在指间细经地淌过。三四月间那漫天飞舞的杏花雨,她的杏花寨,沽沽而的杏花溪,相依为命的爹爹,玉树临风的寒玉公子,这一切的一切那么近又那么远。

 她以为只要她回来,一切都等在原地。可是两年前这里已成一片废墟,她离开后,杏花寨和周围的村庄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水,方圆百里夷为一片平地。

 而她的爹爹在险恶的宫廷政变中险中逃生却死于一场天灾,那时耶律重琰陪在她身边,她晕倒在他的怀里,回宫后,她一个月都没曾起

 爹爹走了,未留下只言片语,她也未曾承膝下,数年的离散,原来哥哥是背负着第二次家破人亡的痛楚中寻找她的下落,她心里苦,那片杏花源,一直在她心底,而现在,没了,毁了,她再也回不去了。

 而现在她几乎不相信眼前,一切一切都和从前没什么两样,她知道是谁让她的杏花派重现在这片废墟上,两年的时间,而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?

 那需要花费怎样的毅力和心血,又需要怎样突出的能力和凝聚力,才让人们围着他设在杏花溪边的草堂毗邻而居,然后一点点扩大,慢慢到一个村,一个乡,一个镇,由原来的荒芜变成个的恬静繁华。

 “当一年前跟随皇上来到这片废墟时,我就明白了皇上的用意,仅仅一年的时间,他重建了杏花寨,他花费心血从各地移栽杏树,在杏花溪边建起垅烟堂替百姓义诊,慕名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,不愿离开的就定居下来,形成了一个个村庄,日子过的格外安宁,可是实在太安宁了…皇上虽活着,却像个活在坟墓里的人,无无求,无喜无忧,心如枯槁,我再也看不下去了…”

 长随的话还响在耳边,她就看到了他,一身素净白衣,退却繁华,然而简陋的茅屋也不能遮档他的风华,他安之若素,他温雅敛和,他坐于草堂之内,修长的手指落在老人的脉上,长眸微敛,静肃端然,她连呼吸都收敛了,就这样静静看着他。

 他张开眸,和老人说了几句,取过朱管,落笔于纸上,然后将药方递给身后的长贵,去内房抓药,老人已拜伏于地,他轻轻托住老人的手臂,说道:“老人家,不必如此。”声音和润,如风拂玉。

 她走过去,袖子稍稍挽起,将细白的腕置于弧形玉枕上,他未抬头,甚至未曾注意她的手腕,只将指轻在她的脉息上,启说道:“姑娘脉息偏浮,应是体寒少汗…”

 他话音略滞了滞,手仍在她腕上,面上却现出一种凝思的表情,然后他慢慢抬起了头,与她目光交接。对视,无语,他脸上很静,辨不出表情。

 “皇上…”她轻声唤道。他的手收入袖内,眼帘垂下“姑娘好像认错人了,姑娘脉息轻浮,内息有不调之象,却能够调理,我开了方子,请姑娘略等片刻。”

 随即他并方子交给长贵“已至午间,略休片刻,饭后再继续看诊。”长贵点头,进入内间,耶律重瑱略略示意后,转身也走进去了。玉垅烟看到一袭白影消失在竹帘之内,怅然若失。

 原来她只想看他一眼就好,只要他还好好的活着,她就足了。可是当真的见到他时,她却发现,只看他一眼她远远还不足。

 她走入草堂之内,他的卧房竟如此简陋,一方木榻,一张书桌,桌上笔墨纸砚倒还齐全,他正背对她,仰头看挂在头的一幅笔墨,那字迹是她的。

 她的心轻轻摇,人都是故人,连墙上挂的字迹都是她的手笔,明明知道否认‮份身‬她不会相信,可他为什么还不认她呢。

 “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和皇上一样的人,那么长随,长贵呢,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么。这两年来,我都在不停地在佛前祈祷,祈祷上天要让皇上好好的活着,哪怕让我死,我也愿意。

 这两年来,没有一天不在挂念着皇上。皇上难道不想烟儿吗,为什么连一点讯息都不肯让烟儿知道?”

 “这里没有什么皇上,天圣朝的皇上或许刚刚在玄武殿下了早朝,而现在他正急急地向皇后寝宫青芜苑走去,听说当个皇上非常宠爱他的皇后玉垅烟,而这位玉皇后也在近些日子与皇上修好,两相缱绻…”

 他说的不紧不慢,斜斜挑起的凤眸在转回身时挑了她一眼。她不微微的红了脸,近段日子,由于耶律重琰的伤弱,她对他的态度的确有所转变。

 耶律重琰也是孩子心,见她温柔相待对她也益加依赖,只要有时间就和她腻在一起,甚至批阅奏折也挪进她的房里,有时她在房里念佛,他批完奏折后就会静静地看着她,直到她理佛完毕。

 宫中内侍见皇上和皇后和好,全都皆大欢喜,又见皇上和皇后这样的如胶似漆,太平盛世茶余饭后不免闲嗑几句,他们的只言片语传出宫外不知又是怎样的渲染。

 即使她句句真言,可是身为耶律重琰的皇后,她又有什么立场说她没有一天‮挂不‬念他呢?

 “皇上还在怨他吗,他当初只是一时糊涂,并没有想害皇上,事后他也后悔不已,曾在我面前自伤,幸好,幸好…”她再说不下去,因为她想起了玉无言,是玉无言最后一颗天香续命丸救了耶律重琰性命,而玉无言却再无法醒来。“我没有怨过任何人,这一切都是命。”耶律重瑱说道。

 这时长贵挑帘进来“公子,这位姑娘的药已经包好了。”耶律重瑱点头“请自珍重,恕不能远送。”说完,他转过身去。长贵将药递给玉拢烟“时候不早了,姑娘也该回去了。”

 玉拢烟没有接,却跑过去紧紧抱住了耶律重瑱的身,长贵的双眉跳了一跳,摇‮头摇‬,退了出去。她将脸贴在他的背上,双手紧紧束住他“我不走,我要留下来陪皇上。”

 起初他‮子身‬僵硬慢慢放松,轻轻喟叹一声“他你可以不顾,难道玉无言你也不要了么?”

 她手臂一松,尔后又紧紧环住他,脸理进他的素衣里,一件淡淡的龙蜓香“我可以把哥哥接出来,我再也不想离开皇上…”

 “他,你放得下么,即使舍得,他又怎么会放你走。”“我不管…”她固执地轻喃。这时门外一阵嘈杂,脚步阵阵,夹杂着长贵的唤声“二殿下,二殿下…”

 可是没人能拦的住他,竹帘一挑,一身紫衣贵为天子的耶律重琰已经闯入,甫一入眼的便是她紧紧在男子上的手臂,一张玲珑脸儿紧紧贴住男子的身,虽看不到表情,却知个中无限的依恋。

 他脚步顿住,手不觉拢起,心头涌上复杂滋味。而玉垅烟听到长贵的唤声,放开手臂,却一反身挡在了那律重瑱身前。

 一双绿眸里有紧张和张惶,定定地看向来人。而她身后的耶律重瑱却如一尊玉佛,不卑不抗。她的手臂微微张开,一副保护的姿态,那洁白的素腕上分明笼着那只晶莹耀目的紫玉镯,耶律重琰的目光定在她腕上,一刹时被那紫光刺痛了眼晴。

 看到她下意识的举动,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。夜影手持利刃站在他身后,而长随也不知何时走到耶律重瑱身后,一脸警惕。

 “你…不要伤他…”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,他目光微冷,双紧紧抿起来,向前跨了一步,玉拢烟不由得后退一步,他每向前一步,她便后退,直到‮子身‬紧紧贴住耶律重瑱,她面色微白“你…”然而,出乎她意料的是,耶律重琰却轻轻跪在了他们面前,他从怀里取出了九龙玺“皇兄,帝位我想还给你。

 原来只想着皇兄是高高在上的皇上,所以才抢走了玉姐姐,所以一门心思地想取得皇位,但当我坐上这个位置才知道,原来我看到的只是皇兄头上的光环,我才知道原来做一个好皇帝要付出比得到的权力,荣耀还要多的多的心血和代价,而这一切,我远远及不上皇兄。

 这两年来,玉姐姐没有一刻不在惦记着皇兄,我虽然嫉妒却也莫可奈何,而玉姐姐为了救我的性命取走了哥哥的最后一粒续命丸,在我受伤期间,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,这一切我都知足了,观在该是我把玉姐姐还给皇兄的时候了,今后,并无他求,只求在我想见她的时候,皇兄能够让我看上她一眼就好…”玉垅烟的手慢慢落下来,耶律重瑱动容,走上前挽起他“你是一个好皇帝,不要妄自菲薄,这两年,你一步步做得很好,百姓也慢慢认可了你这个皇上,你忍心让百姓再承受一次改朝换代之苦么。”

 天圣王朝,自琰帝时起开始出现国师制度,从此便一直延续下去。国开在天圣朝的地位仁次于皇上,甚至可以说并驾齐躯。皇上总揽一国政务,高高在上,威力无比,而国师相对来说却更神秘,以一种仙人之姿俯视众生,让人从内心深处产生一种敬畏。

 而国师在天圣朝的职责生要是防治重大疫病灾情,指导医师用药,救百姓于病苦,以星辰变幻预测天象水火,指导全国的农田水利,趋利避害,另外皇上也会就一些重大国事问策于国师,天子至尊的皇帝都如此,国师的地位便不言而喻了。

 琰帝为表达对国师的敬重,在自已的寝宫旁建起一座庞大的白色建筑,名唤逸仙居,而逸仙居便是国师的寝宫。  M.saNwW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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